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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事訴訟法-城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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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師專訪】
採訪稿 刑事訴訟法-城曉白

城曉白,一個補習班法科的後起之星,善教學、能編書,師承法界學術知名的陳子平教授、李榮耕教授,還是個即將完成論文的法研所學生。以不到30歲的年輕姿態站上補教界講台、出書,在外界眼裡,論成就、幸運,若是有張排行榜絕對在同儕中名列前茅。一抹靦腆笑容與一對溫柔目光常掛,不細推敲還真讓人以為他至今仍是溫暖家庭保護下的幸福小孩!娃娃臉上酒窩深得像朵盛開的燦爛花朵,其實藏著對多舛命運的一言難盡,從年輕的生命,卻經歷過太多故事,從劈腿情傷、母親驟逝,再到夢想的暫時延宕。但走過巨變,更憑添對教學目標的生命力。

不是名師,就天賦異稟!和多數人一樣,童年求學過程雖不算渾渾噩噩,也絕對稱不上出類拔萃,對於未來並沒有太多藍圖,進入法律系,純粹是因為當初選填科系時分數落點剛好切中。

遇恩師∥從被啟蒙,到啟蒙
幸運的是,原本對於法律毫無興趣的他,在求學的過程,遇到許多德慧兼具的恩師,啟發心中深埋的那座正義天秤,開始體會到原來法律不只是一道道程序、一行行法條,起草背後所具備的代表意義與歷史定位、運用時所需要的知識涵養,甚至是看事件時的思考角度與面向都是一門活生生的課題;從此,法條看來不再枯燥生硬,不僅慢慢地唸出興趣、甚至有了遠大的教學目標。

如果說刑法是被害人的一線生機,那麼刑事訴訟法就是''壞人''的一道曙光。 大學畢業後,受到恩師之一 歐陽弘老師的啟迪,對「刑事訴訟法」情有獨鍾,決心繼續攻讀刑事法學組。「許多人會質疑刑事訴訟法根本是制訂來保護壞人的!」「沒錯!刑事訴訟法本來就是要用來保護那個大家口中的『壞人』。因為當一個無辜的人,所有的證據都指摘他就是『壞人1時,社會氛圍往往就是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如果沒有刑事訴訟法來保護這些『壞人』,當所有矛頭都指向他時,又要如何能還其清白呢?而且,我們永遠不知道會不會有哪天,我們也變成了大家口中的『壞人』 」身為警察子弟,父親一輩子都在抓壞人、找犯人,進行所謂的打擊犯罪,但他並沒有因此迷失在英雄式正義中,反而於鑽研各項法律後,對正義的正、反雙方有了更持平的立場。

一位影響其甚深的師長曾對城曉白說過一幕真實故事,也是城曉白每輪的課程,總會與同學談到的故事,「某年,一個平靜的鄉下,發生了一起擄人勒贖案,警方巡邏時捕獲兩名犯罪嫌疑人,但他們始終不肯說出被綁女孩的下落,年輕的檢察官只得匆忙地找到前輩檢察官求救:『學長,怎麼辦?』,學長沈思了幾秒,冷靜的說:『打他!』,學弟想到此舉違反刑訴法156條的不正訊問禁止,驚呼:『這怎麼可以?學長,這樣會出事啦!』,學長又說:『恩…叫警察打』,學弟又驚:『不行!不行!這怎麼可以?』,學長繼續說:『你不打…我打!(撩袖子)』,學弟受不了的說:『算了!算了!學長,我再想想辦法好了…』,時值過年前夕,這位資深檢察官的年過得並不安穩,收假後回頭追問學弟此事,才知道兩名綁匪最後還是說出女孩的下落,但卻是在兩天後,待警方尋得小女孩時,小女孩已在山區的廢工寮中飢寒而亡…」。

故事中打與不打的掙扎,就像對程序正義與發現真實的一場拉鋸戰。當程序正義在現今法治社會中極受重視,但是否完全不能動搖呢?聽完這故事,也許許多人會說:「當然打啊!可以救一條命耶!怎麼不打?!」但如果把故事情節換到轟動一時的「王迎先案」上,一個受不了刑求、跳河而死的代罪羔羊,又何其無辜?所謂的正義到底是什麼?其實很難有標準答案,但卻是走上學習法律的道路時,應該要時時思考與反省的…

說故事的不是別人,正是勇於針砭台灣司法怠惰的錢建榮法官!錢法官不在乎是否能升官或可能被杯葛,一生都矢志實現公平正義的他,甘願作為司法的烏鴉,不被馴養,再再言行都使得 城曉白更加篤定未來的學術教學目標,希望能讓更多學生透過持平的思維導引,形塑正確的觀念,以期毫不偏頗地踏上一條名為「法律」的鋼索,而不是只學會能倒背如流的法條、學說和立法理由,以及朗朗上口公理、正義、請求權,卻忽略了其存在的本質。

原本打算循著一般求學軌道,大學畢業、攻讀研究所後,繼續出國深造,待拿到法學博士學位後,回國內大學法律系任教。沒想到,接二連三的意外,讓夢想航道拐了一個大彎,也才使得補教界多了一位不可多得的名師。

歷情變∥第一湧,棄舵的孤單航行
雙人共舞的國標舞,很美;一個人的現代舞,又何嘗不能揮灑得更淋漓盡致呢?

許多準備參加國家考試的同學,可能都曾經歷過情傷,為了彼此,築了夢,卻又為了彼此,碎了心,直到完成當初的願望時,身旁卻已不再是彼此。城曉白也有過同樣的經歷,因此當聽到學生有如此遭遇時,更能深深體會。

原來,踏上講台教書,這最初的夢想並不僅僅屬於自己,而是與當時大學時代的女友所共築。從大二開始便成班對,想像著畢業存錢、然後連袂出國遊學,為了及早實現,雙方一方面用功鑽研課業,另一方面也努力打工存錢,一路走來相知相惜,那條通往夢想的路途彷彿連一點阻礙也無法存在。

然而,或許正是這樣的「平淡」,讓女孩感到索然無味,面對花花世界,女孩選擇如同花蝴蝶般四處飛舞,啜汲甜蜜,再夾雜長輩的對窮考生的不屑一顧,終於迫使他身心俱疲地結束這段感情。

「那時真的像是在演八點檔,曾想給她驚喜,帶著她愛吃的巧克力,到她家附近,卻是看著她上了別人的車,開心出遊,然後老天爺就很配合的下起了滂沱大雨,讓我分不清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那時的我簡直像遊魂,有一段時間還瘋狂地坐上原本總陪著她一起坐的那班公車,不斷來回」即使事隔已久,用著戲謔的語氣自嘲的說著這段故事,但仍不免從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神傷。

那段失魂落魄的日子,還好有著一大群始終不離不棄的知交好友以及系上學長姊,在不斷的鼓勵與夢想驅使下,總算振作精神,重拾書本,攻讀法研所,繼續循著目標前進。

只是幸運之神似乎沒有特別眷顧,重返校園後一切看似回到夢想軌道,卻又在途中掀起另一湧巨浪……

憾母殤∥第二湧,心力與經濟的雙重巨浪
廣告台詞中總愛寫道:父親,是一個家庭的支柱。不過,在情感層面上,母親又何嘗不是那個真正扮演撐起全家的溫柔巨人呢?

當母親被診斷出罹癌,面對突如其來的噩耗,城曉白的反應除了短暫悲傷外,更多是善盡一個兒子所能做的付出。不惜投入所費不貲的治療與藥物,「為了救母親,什麼可能的方法都嘗試過了!由於罹患十分罕見的癌種,在被宣告束手無策時,徬徨無助地下跪請求醫護人員不要輕言放棄自己的母親。也曾自己研究許多相關資料,希望能和醫生討論,癡愚的想著:『也許,天可憐見,能觸動醫生一個靈感,而讓媽媽獲得救治』沒想到一位素有名醫之稱的醫生,連正眼也沒瞧,只說:『這些東西我難道會比你不懂嗎?我病人很多,不是只有你媽,不要浪費我時間,請你出去!』專業如果冷漠,對於急切需要援助的人來說,是件多麼殘酷的事情,在那刻,我有深深的體會。在被趕出診間後,只能一個人在街頭嚎啕大哭,拭乾了眼淚,回到病房,卻還要笑著跟媽媽說:「醫生說一定沒問題的喔!」

從發病到離開,時間快得讓一家人無法承受,一生都在審問犯人的警察父親,卻無法向老天爺問出為何結髮妻子早逝?一路鑽研法學的自己,卻怎樣也無法研究出為什麼要有這樣的安排?

過程中,不僅是心力憔悴的不支,更是錢財的耗盡。為了籌醫藥費,也為了讓生病的母親感到安心,遂投身補習班教學;從前協助學弟妹課業輔導的實力累積,果然在試教過程中行雲流水,頗具大將之風,更在短短的一年教學時間中,指導出許多上榜生,逐漸嶄露頭角。

成名師∥拐個彎,艱辛航道遇見美麗風景
龐大的醫藥費,並不會隨著母親的逝去而消失,出國留學的計畫勢必延宕。

然而,未實現的夢想,卻提前以不同的形式展現,從「大學」講廳變成「補習班」講台,甚至出版書籍,份外地發光發熱。

在逐漸撫平的兩湧巨浪中,他終成了人生航道的總舵,再沒有人會棄舵而去;面對人生的道路,也終於明白「選路,並不是要選一條最安逸的道路」,也許,正是走在一條艱辛的道路上,才淬煉出不會再後悔的人生。

或許是出身純樸的雲林鄉鎮,城曉白有著法律人少有的溫吞,唯有談到法律運用與教課時,眼神才會瞬間流露出堅定無比的自信,進入激動的開戰模式。

常常備課到天明的他,還會認真研究如何將法條圖表化,甚至連心智圖都成了最新獨家開發中的利器,以簡潔有力的架構,讓學生更容易明白一脈相承的關係。除此之外,深信「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道理,教課時總寧願東西多給一點、難度提升一點,以加強學生的備戰實力與反應力,等到學生實際上戰場時,自然能輕鬆駕馭試題。

除了課業上的老師,也像學生的心靈導師!大學選填科系時的唯一堅持就是不願照著父母的期望進入師院體系就讀,也無心從事政府部門單位工作,城曉白自嘲「我沒辦法當乖乖公務員!當個在野武將,看到覺得無法接受的事情,可以不用顧慮這麼多,講話還可以大聲點」想起在醫院的日子,面對完全不懂的診斷報告,企圖透過各種方法尋找新藥或資訊,卻遭到醫生的無情對待,「醫學和法學同樣是專門知識,從古至今,專門知識往往被視為某種特權,習法、用法、懂法之人,漸漸的在面對不懂法律的人民時,不自覺的有了一種傲慢,卻忘記了,引以為傲權的法律究竟為何而來,為何而設?」

因此,他常在課堂上說到,許多考生在考試時,總愛寫著「莫忘初衷」「考上後,的確是沒有忘...但沒有忘的是那期待有個鐵飯碗,每天打卡等下班的初衷。而因為備考太辛苦,所以考上要忘記所有痛苦的感覺;連帶的,連感受別人痛苦的能力也忘記了。也許對他的公務工作而言,這不過是每天有幾百甚至幾千業務中的一件,機械式的例行工作,已經讓他學會了冷漠。但別忘了,對於需要幫助的人而言,那代表「國家」的符號,卻是眼前的唯一希望......」

期望每位「未來公務員」要懂得感同身受,同樣的一句話、一抹眼神,能成為希望的劊子手,也能成為絕望的救命丹。在權限下積極地給予協助,既使力有未逮、也能在態度或用語上,給與尊重,也許可以影響的,遠比你所想的多更多。

走過母喪,更能體會一般人在自己專業外的無能為力,而這種感受力,讓生硬的課堂上增添幾分對學生的感性,也造就了學生對他的擁戴。

用人生中不過三分之一的歲月,歷經大多數人花一輩子時間才可能遭遇到的磨難,一只身軀承載著被老天爺刻意壓縮過的戲劇化情節,面對生命中無可避免的巨憾,學會堅強與武裝似乎還比較容易,能夠保持坦然與自在更是另一層次的課題。總是盡可能地收起苦澀一面,不是怕別人讀出關於自己命運的酸澀與苦楚,而是不想配合演出、落入悲情腳本,讓他的故事寫起來多了一股對生命的熱情與無懼,反而焠鍊出令人感動再三的風華。過分謙虛的他,恐怕只有站在講台或是手捧出版書籍時才會對天上母親露出一絲為人子的驕傲,就像延續母親生命,更要活出雙倍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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