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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之二的緣遇

也許真的是與系列的緣分太深吧!投入系列10年的心力,竟在選擇為自己規劃下一個人生旅程的時刻,一場大火燒掉自己最後的心血結晶。常在想,這場大火是否在告訴著我別離開啊?這個提示也未免太重了點!既然命中注定該與系列結下不解之緣,就認命留下來吧!

緣起在幸福夢裡
歲月走上緣遇的渡口 雲也溫柔
幌如前世的相約 是誰該陪著誰走
夢臨時月影依舊 月依舊而夜色如酒
是該暢飲還是沉默

85年4月3號那一天,是退伍後的第5天,天生耐不住無所事事的我,開始出去找工作。頂著知名學校頭銜,不誨言有好多的工作機會。考量到自己十五歲就已離家求學、外島服役,來自單親家庭又身為獨子的我已出外10年,便放棄台北設計師的工作機會,想留在台中照顧媽媽盡一點微薄孝道。面試了兩份工作,僥倖都被錄用。一份是美術館前的比薩村副店長職務,因為之前在台北打工考了四張必勝客的國際通用證照,比薩村的董事長親自面試錄用。而另一份工作是大聖補習班的招生企劃,主管也告訴我即日可以上班。

坦白說,比薩村的薪資比大聖多了三分之一,但最後選擇大聖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自己學設計,對補習班的文案設計還有一點難以忘情。其二,是我的三姐竟然在台中學儒幫我報名人事行政函授!問原因?三姐希望我穩定下來當個公職人員,而且清楚她弟是考試機器,考上公務員朝九晚五,生活有保障又可照顧家裡。就這樣一個穩定公職的期許,讓我選擇了大聖補習班,心想,反正工作單純,又同為補習班考試資訊取得容易,沒想到這一個幸福公職的決定,讓我在補習班一待就是12年。

開始收到學儒教材的同時,也開始了我退伍後的職業生涯。坦白講,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公職考生,真正唸書不到一個月,是我偷懶嗎?不是!是我一頭栽進了工作。記得自己是4月8號到大聖報到,當時大聖熱門招生類科是教育研究所,上班一個星期後,4月15日北師大教研所考試,就自己一個人背著4百多份考猜到考場,邊發邊跟學生聊,儼然自己是一個考試專家。5月23日上班的第45天,到中台醫專當校園講座講師,又好像自己是一個茫然學子生涯規劃的專家,當看見學生走進班裡報名的時刻,成就感油然而生。早已忘記當時進入補習班只是為了邊上班邊唸書、考公職。文宣、招生、波段、演講,佔滿了生活空隙,雖然8月份班主任夫婦還是讓我去參加高普考,落榜是可想而知(高分哦!但畢竟還是沒有上榜),就專心工作吧!這對班主任夫婦…平心而論,如果在這個系列職場中,個人未來能有所成就,我都得感謝這對夫婦-吳先生、陳姐,他們從不因為資淺而吝於賦予我重任,也讓我在短期間內獲得我應有的回饋。轉眼3年,在系列的安排下調職到學儒補習班。緣份吧!那是我當年函授的地方,也是我因為幸福公職跨入系列的楔子。

難言的午夜心境
站上成功的峰楞 逃不出自己挖掘的深坑
本想種下輝煌的美夢 卻把所有夢都在此葬送
風吹桃花紅 風送桃花終
吹送紅中間 心情千萬種

在進學儒之前,只知道那是一個公職類的補習班,好像師資班很有名。到任之後才知道,原來學儒是當時系列的全國最大班,高高的櫃檯、密密麻麻的學員。而這裡的學員更不像大聖的學員般大多為單純的在校生,有些學員都快可以當我媽了,還記得當時在幫學儒建立上課制度的時候,有個不滿的學員對我說:「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規定東規定西?我在學儒補習的時候,你都還不曉得在那裡?」是啊!我是什麼東西?不就是來管理一群年紀比我大很多的學員的東西嗎?而這個東西受到當時學儒那為人敦厚的班主任重用,時至今日,我仍感謝班主任對我的提攜,也感謝當時長官對我肯定,讓我在進系列3年多的時間,就晉升到大型補習班的副主任。然而,職位愈高,責任愈大,身為招生副主任必需扛下業績的所有壓力,而且是每下愈況的業績壓力,當時的下坡走得很急,尤其是在師資班日漸萎縮,志光名氣日漸茁壯的時刻。

轉眼又是3年,又是另一個際遇的開始,系列長官來探詢是否有接任台中志光班主任的意願?這種機會又有誰會放棄呢?只是以當時學儒的處境,我實在沒離開的權力,而主任卻同意這樣的人事調動,這就是之前提及,到現在我仍感激主任的原因。明知道此刻學儒少了一個主力幹部是一個極大的危機,但為了我的前途與遠景,主任仍然同意我的調職。坦白講,當我搬出最後一箱從學儒帶出的資料時,回頭看了學儒一眼,這是一個多麼需要我的地方,而我就這麼走了。踏出大門時淚就這麼滴落,是不捨?是內疚?總之是流在沒人看見的角落。

接手一個班之後才知道,一個單位的主管要面臨多少壓力?業績好要擔心支出是否控制得宜,學員多要擔心考取的比率,今年好要擔心明年如何佈局?部屬犯錯責難時,要擔心是否會打擊士氣?也許是上天刻意安排的磨練吧!第一次當單位主管,就面臨SARS疫情的重大衝擊,雖然在全體員工努力之下,當年繳出的成績單還算是亮麗。正慶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同時,長官總會適時的出現,「可不可以回去接學儒?」啊~?建立起的城堡屁股都還沒有坐熱耶!又得離開啊?得知當年學儒也因為SARS的衝擊業績降到了谷底,不回去嗎?那裡也有著曾與我患難打拼的一群,更何況與我對調的是當年對我有提攜之恩的主任,就這樣吧!當做是另一個試練,當將軍的那有選擇戰場的權利?

又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而那也是自己曾為了個人前途而擅自離棄的地方。我回來了,回來與大家站在一起,即將共同面對未來艱難的處境,自己暗自立誓一定要讓這個成就自己的地方東山再起,即使耗盡自己的心力。而現實與理想總會有那麼些許的差距,這個班長期受到責難而士氣低靡,蹲久了失去站起來的勇氣,重整的動作令人張大嘴巴難以置信,但我們做到了,接手的那一年,績效是前一年的336%。除了感激跟著我的這一群員工對我的完全信任與追隨,執行我的信念不遺餘力之外,其實對自己的立誓與決心,從不曾呈現在別人眼前…這一年來過著全年無休的日子,度過三更入睡又難以成眠的時光。每個類科、每個部門、每個員工、每個流程,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打造最善戰的部隊,都要費盡心思、苦心經營,然而,業績做到了,問題也來了。

緣盡的一段曾經
當雨滴自街燈落下 曾經的夜不復繁華
漠然 冰冷 遙遠 淡化
踩著疲憊的步伐 細細聆聽感傷的話
殘存心底的問題 終於無須回答
因為此刻之後 舉步即天涯

為什麼會全年無休呢?誰不想休息儲備活力?那是因為中南部補習班主管的宿命,王牌老師的時間總是排在週末,課也多、學生也多,那個主管會選擇週末休假?矛盾的是,自己的老婆小孩總是在週末才有休息,假日不能休假,週間休假也沒家人有空,索性就到班裡關心一下業務,全年無休就這樣成形。時間就在忙碌中過去,而問題正俏俏的累積,媽媽總能體會兒子打拼事業的用心,不語,外加關心的補品。老婆呢?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不平:「到底是家庭重要還是事業重要?兒子的童年你參與了多少?你的公司付你多少酬勞?」總是低聲下氣的解釋,趁年輕多拼一點,不要計較眼前的得失,要把眼光放遠......是在說服老婆?還是說服自己?有時自己也不知道?而這些只是面對自己家庭的困擾。

公司呢?曾有貼心的部屬走到我的跟前對我說:「主任,我好懷念您以前當我們招生副主任的時刻,您總是那麼令人容易親近,您總是那麼貼心,雖然現在我們有好的業績,可是我們私底下都好懷念以前沒有壓力的您」。回到家裡,這段話又回到耳際,自己也好懷念以前的那種情誼,有誰懂身為領導者的孤寂,又有誰懂半夜被壓力驚醒的情境。

一切的一切,總是那樣的與時併進,工作成就伴隨著家裡的怨語併著孩子一同成長,當業績大幅成長的同時,家庭也正鬧得不可開交。坦白說,有那個女人願意自己的老公一天工作超過12個小時,假日也沒得休息?當週末看見別人的丈夫帶著小孩在公園裡散步的同時,自己卻得一個抱、一個牽,還得告訴自己的小孩:「爸爸在工作賺錢,很辛苦,媽媽陪你們就好。」爭吵,再所難免。其實隨著孩的長大,老婆的抱怨早已習以為常,沉重的是有一天,星期日,老大對我說:「爸爸!你好辛苦喔!為什麼星期天還要上班?都不能跟我一起出去玩?」然後臉就貼著落地窗,一直,一直的看著我開車離開。在車裡,回頭看見孩子的臉就一直貼在落地窗上,落漠又期待的眼神看著我的車離開。沿路,淚水就不曾止息的流著,就讓它流吧,反正也沒人看見。而那個回眸的落漠眼神,這輩子絕無法從心中拭去,邊流淚邊對著自己家裡的兒子說:「傻孩子,爸爸不是不想跟你出去玩,只是想要努力給你一個無憂的未來,懂嗎?」20幾分鐘的車程,心情隨著淚水渲洩,到公司之後,換一張臉,又是學儒充滿鬥志的一天。

10年了,前後換了三個單位,慶幸自己這段時間以來,不管擔任什麼職位?接受什麼任務?總能對系列負責,對有自己所交代。但也開始思考自己的未來,這是我真正要的工作嗎?為了一份並不算很高的薪資是否該放棄家庭生活?是否真的放棄參與小孩的童年?沒有辦法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只知道自己好像累了。然心中清楚的是,如果要繼續留下來就會是一輩子的事業,畢竟一個人能有多少個10年?考慮再三之後決定,離開!跟系列長官報告自己將會在規定的1年之後離開。但也承諾自己不會忘記對系列與學儒的責任,就當作是學儒的第二個里程,規劃重整後的發展方向,並且會在完成後才離開。

開始思考如何突破學儒現有的劣勢?尋求一個嶄新的開始,與金沙大樓協商後確認可以降低租金與整合人力,決定規劃一個全新的教學區-金沙教室。當大家開始期待著新的里程開始的同時,我的心裡卻很清楚,這將會是我在系列的最後一戰。將招生調整到各司其職,將環境調整到最佳狀況,我將離開。足足花了半年的時間,規劃金沙教室的每一個地方、思考每一個細節、所需的空間與功能。當員工們興奮於嶄新的教學區如期開幕,業績扶搖直上的同時,他們並不知道將迎接的是下一個更有為的主管。

緣續在患難真情
如蝶與花的癡迷 是宿命與情緣的拉鋸
繁華競姸的歲月 每個心都忘情於多刺叢林
一場人生的戲曲
總要再劃破心靈後 方能聽見野薑的聲音

誰也沒想到,金沙開幕一週後竟然發生火災,當天舉辦活動的收入在火災發生前已是前一年整個月收入的一半,燒了!一把火燒盡所有心血,燒亂了所有的規劃!天啊!那是我一筆一劃從燈光、地板、視覺、功能,6個月的睡眠時間換來的,就這樣付之一炬。發現了員工心情的沉重,其實自己更沉重,白天安撫部屬情緒說沒有關係,晚上自己躲在浴室裡放聲大哭,沒人會懂我在那裡投入的心血有多少?沒人懂那場火對學儒會是多大的打擊。早已忘記自己要離開的打算,只記得該怎麼收拾災後的殘局。

開始到處借教室安置學員補課,開始租回原來的教室規劃重新裝修的行程,員工頂著寒流與雨水在火災後沒電的8層樓梯間,來回徒手搬下所有可用的物品,區域裡的各單位也前來支援協助,只希望能讓學儒儘早回復正常營運。前後大約又兩三個月的時間,從開始規劃到災後重建這段時間,自己足足瘦了8公斤。學儒運作是恢復了,而這次的事件卻讓業績受到強烈衝擊,員工因為遷進遷出而心力交瘁,學員因為四處上課而抱怨頻頻,再加上被火燒掉的裝修費用,學儒那年的成績慘狀可期。當然更嚴重的是,這群好不容易建立起自信的員工,士氣再度低靡,他們只能失望的一步一步走在重建的路上,期待學儒的再一次黎明。

也許真的是與系列的緣分太深吧!投入系列10年的心力,竟在選擇為自己規劃下一個人生旅程的時刻,一場大火燒掉自己最後的心血結晶。常在想,這場大火是否在告訴著我別離開啊?這個提示也未免太重了點!既然命中注定該與系列結下不解之緣,就認命留下來吧!況且在這種非常時期,自己怎麼放的下這群無怨追隨的夥伴,這群曾在3年前自己因為前途而離開的夥伴。此刻,他們更需要我,帶著大家一起在重建學儒的未來。仔細想想,系列也給了我很大的發展空間,支持總多過責難。至於家裡的埋怨,也都已熬過了十年,況且家人看見我因金沙事件奔波忙碌,整個人瘦了一圈,反到不曾跟我提起工作時間與休假了,只提醒我要注意身體拼過頭了。這是因禍得福嗎?還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啊?

時間在努力與忙碌中度過,學儒又再度回到成長與進步的軌道裡,或許期間有著甘苦與風雨,但更多的是彼此患難真情的回憶,也更能體會系列對自己的用心。值此系列30歲生日的時刻,拿起筆,記下了12年來自己過往的點滴,它或許將成為自己日後最深刻的回憶。

五分之二的後記:

筆者學疏,這篇文章僅是自己的過往點滴,但或許在讀者心中會有個問號?為何篇名叫「五分之二的緣遇」?為何是五分之二呢?下這個標有五個原因:一者往前看,過去30年的事業,筆者只參與了12年,是不是五分之二呢?二者往後看,如果筆者不長進,系列的單位主管退休年齡是55歲,25歲進系列距離退休的日子也剛好過了五分之二。三者是筆者提筆的個人習慣,深信「筆端有情在五分之二微醺」。至於另外的兩個原因?就讓筆者保有五分之二的私密…。
 

作者:漠潾